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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望着那被硬摁跪在地上的阿忠，心气不顺，“不让我查案，不就是心里有鬼。”
“我不是！”
褚灵冷睨了他一眼，“那你为何阻拦！还敢以下犯上，难道不是害怕？”
“我只是，只是那苏仵作是个男子。”阿忠咬牙道。
“废话，你给我找个女仵作来也行。”褚灵皱眉，“还有，钟红已死，那是具尸体，仵作能对尸体做什么？”
“褚大人。”赵县令拉了一下褚灵的袖子，“钟铁匠和阿忠都很难过，加上红姑娘已经身死，身为贵，贸然让仵作动手，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
褚灵也不在阿忠身上浪费时间了，只看着钟铁匠，认真地一拱手道：“红姑娘意外身亡，您作为父亲，自然心痛难忍。我亦是知道此时要开棺验尸，必定会让您心痛加倍，恨不得身替已死的红姑娘。”
钟红痛苦望着，呜咽出声。
“但是钟铁匠，凶手还逍遥法外，日日吃饱喝足，而青宁县的女子却要心惊胆战，不知自己何时就会丢了命。若是女子全部离开青宁县，日后青宁县再无女子嫁人，那这个县也就不复存在了。”
“大人，您说的我知道”钟铁匠缓缓道。
钟铁匠已经一整天未进食了，整个人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嘴唇干裂。跟褚灵讲了些话护住自己的徒弟之后，人已经有些发昏站不住了。
赵县令赶忙将人扶住，“阿忠，搬个椅子来，快！”
阿忠立刻去搬椅子，万三金也找了找，倒了杯茶，端了份能垫肚子的点心走了过来。
褚灵叹气，不忍问道：“钟铁匠，你这样惩罚自己，除了让已经逝去的红姑娘魂魄不稳，难以投胎之外，还有什么用吗？”
钟铁匠抬头望着褚灵，张了张嘴，眼泪瞬间滑落，“褚大人，我亲手养大的女儿啊，我女儿她，她才十八呀，我说要给她找婆家，她说不要，要留在我身边跟着我打铁，我跟她说要招个赘婿，她说好，她担心我辛苦，我那么，那么好的女儿啊”
褚灵有些不忍地撇过头去。
阿忠眼圈通红，半蹲着扶着钟铁匠。
万三金将茶杯递了过去，“我家大人刚从成阳回来，刚破了一个大案子，成阳百姓人人都夸。”
苏和立刻道：“我家大人一定能找出凶手，麻烦钟铁匠让我验尸。”
褚灵接着说，“钟铁匠，我会让苏和验尸过后，将尸身恢复原状的。”
赵县令也劝道，“钟铁匠，我知道此事你下不了决心，但是红姑娘平日里为人仗义，若是自她开始，真能发现蛛丝马迹，说不定真的能抓住那人。”
钟铁匠闭了闭眼，死死咬着牙。好半晌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望着苏和，“你，去验尸吧。”
“我要一起。”阿忠立刻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不能，我不能”
“闲杂人等一律退避。”褚灵直接打断，让万三金去帮忙。
万三金扯下灵幡挡住，而后和苏和一起去到灵堂后面，二人蒙住口鼻，将棺材推开。
沉重的木头声响，让钟铁匠不禁捂住胸口，低声哭了起来。
阿忠抬眸瞪了一眼褚灵，正好看见褚灵在打量他，当下冷哼一声，扭开头去。
验尸的过程是极其缓慢的，褚灵便给赵县令使了个眼色，让阿忠扶着钟铁匠先暂时离开，休息片刻，等下再回来。
赵县令将捕快留在灵堂外，亲自扶着赵铁匠暂时避开，连阿忠也带走了。
等人全部走后，褚灵低声问翠喜，“怎么人人都知道我是捐官的？”
翠喜茫然道：“小姐忘了吗，小姐刚上任的时候，就有人故意说了。附近几个县都知道，成阳城应该也有人过去说吧。”
褚灵诧异，谁盯着她？
“当时我还问小姐要不要去抓住那人，小姐你说算了，反正就待几个月，到时候就走了，懒得理。”翠喜道。
“我从京城来泗水县，这么远的距离，这么私密的捐官之事，那人居然都一清二楚？”褚灵拧眉，“还说了什么？”
翠喜摇头，“没说什么了，就说大人是京城来的，捐官当了个县令，其他的都没说了。”
鬼夫子捋了捋胡须，确认道：“应当是将军府里的人。”
褚灵也是这样想的，她捐官这事只有大房知道，连她爹娘她都是瞒着偷跑的，要有人一路跟来宣扬此事，那也只能是大房了。
这大房还真是莫名其妙，一面帮她伪装成男子，也做了新的户籍，让她捐官当官，干这种诛九族的事儿。一面又到处抖搂她是京城大户捐官来的泗水县，甚至嚷嚷的周边都知道了。
“那什么大房，必有所图吧。”白素若有所思道。
褚灵暂时压下心中疑惑，背手望着那灵幡之后。
不知道苏和能不能尸检出什么东西，要是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这案子可就麻烦了。
“大人。”钟红小心翼翼地开口，拉了拉她的衣袖，“您别生阿忠的气，阿忠一直就是这样，莽莽撞撞的，但是他对我爹是真心孝顺的。”
“对你呢？”褚灵问。
钟红抿唇，好半晌才开口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对我很好，他是我爹捡回来的，算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只比我小一岁。所以当时要招婿之时，爹就问了我阿忠怎么样。”
“可是我们一起长大，我只当他是弟弟，自然立刻就拒绝了。此事阿忠知道了，也埋怨过我，我还说，日后给他找个更漂亮的媳妇儿，还给他多添一笔成亲钱。”
褚灵轻笑，“我不是要找他麻烦，只是他那模样，无法无天的，如今遇到我还好，若是遇到别人，冲撞了贵人，有他的苦头吃。”
钟红亦是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忽然冲撞大人，可能跟我身死有关，不想让人碰我的尸体吧。”
“你的意思是，他跟疯狗一样的这种情况，只是针对我？”褚灵挑眉，“那你最好祈祷他别惹我，一次两次放过他，再多，我就要立官威了。”
钟红苦笑，“这次尸检所以他不能忍受罢了，等尸检之后，估计就不会如此了。”
“但愿吧。”褚灵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