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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种日夜兼程赶回越国,向勾践禀报了出使吴国的情况。勾践听了文种的报告后大喜过望,认为这些事情全在范蠡的预料之中,立即派侍卫去请范蠡,商量派谁统兵前往吴国助阵。侍卫到相国府没有见到范蠡,带回了一封密简。
“这是什么?”勾践接过密简问道,“范相国呢?”
“范相国训练水师去了,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封密简,说大王要问的事情,都写在密简上。”
勾践迫不及待地展开密简,只见上面写道:“步兵已由诸将军在训练,水师刚组建,我的职责是治军,不敢懈怠。军务繁忙,难以召之即来。临行留言,请大王明断:文大夫出使吴国回来之后,如果不出所料,吴王定会接受越国派兵出征的请求,可请诸稽郢将军率兵北上,助吴伐齐。诸将军德高望重,向来谨慎,可保万无一失。我估计,夫差伐齐救鲁,伍子胥一定会坚决反对,如此一来,吴国君臣之间的矛盾势必加剧,伍子胥的处境就危险了。如果能侥幸除掉伍子胥,越国的机会就来了。以目前的形势,越国仍然要敛声静气,坐以待势,不可轻举妄动。”勾践看完密简,顺手递给文种说:“相国留言,请诸将军率师北上,助吴伐齐。”
“好主意!”文种表示赞同。
“大王,”侍卫又呈上一简说,“范相国还留下一封密简,说如果大王派诸将军率军北上,就将这封密简交给诸将军,让他依计而行。”
勾践接过密简,出于好奇,准备打开看看,文种笑着说:“还是交给诸将军,让他自己看吧!”
勾践笑了笑,果然没有错。
伍子胥接受出使齐国的任务后,彻夜难眠。他面对孤灯,思绪万千,自己早年弃楚投吴,曾在吴市吹箫,野田耕种,后来为吴王阖闾赏识,委以重任。因受到吴王恩宠,才得以杀回楚国,报了当年杀父之仇。吴国是他的第二故乡,也是他此生效命的国家。但一想到吴国的前途,他又非常悲观,按照夫差目前的政策路线走下去,再加上伯嚭屡进谗言,吴国迟早要走上亡国之路。自己年事已高,死不足惜,但让唯一的儿子给吴国陪葬,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思来想去,他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乘出使齐国之机,将儿子伍封混杂在出使齐国使团的队伍里,秘密带往齐国。
伍子胥到齐国后,晋见齐王,并呈上战表。
吴国的这份战表是伯嚭起草的,战表中的语言充满了挑衅侮辱,齐王看罢大怒,喝令将伍子胥推出斩首。
“大王!”大夫鲍牧劝说道,“伍子胥是一个大忠臣,在吴王面前屡屡直言相谏,君臣关系闹得很僵。大战在即,吴国让相国前来下战表,本身就很不正常,看战表上的言辞,似是有意激怒大王,我看这中间有蹊跷。”
“什么蹊跷?”
“有人想借刀杀人!”鲍牧不假思索地说。
“借刀杀人?”
“对,借刀杀人。我怀疑有人别有用心,想借大王之手除掉伍子胥。”鲍牧说,“大王何必要做别人的枪手呢?”
“那寡人该怎么办?”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没有必要受人利用。”鲍牧说,“放伍子胥回去吧!让他们自己去窝里斗,我们不必做这个恶人。”
齐王采纳了鲍牧的建议,按正规礼仪接待了伍子胥,约定两国来春相战。
伍子胥原来就和鲍牧相识,见他如此仗义执言,非常感激。伍子胥办完了公事,连晚秘密拜访了鲍牧,将儿子伍封托付给他,改名王孙封。自己准备回吴国后,誓死报国。
伍子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将儿子秘密安置在齐国,原本是想给伍家留下一支血脉,但却授人以柄。一招失算,全盘皆输,这是后话。夫差派伍子胥去齐国下战书,没有等他回来,便留下太子友监国,亲率十万吴军和诸稽郢率领的三千越兵、五百辆战车、三百艘战船,分水陆两路出发了。
伍子胥在回国途中与出征的队伍相遇,他知道,大军已经上路,再劝也是无益,向夫差交差后,请求回姑苏。
夫差没有挽留,命伍子胥为姑苏留后,负责吴国的军事防务和国内安全。他要让这个倔老头子看看,没有他,吴国照样能打胜仗。
伍子胥不想出征,一来,他不想参与这场不应该发生的战争;二来,他实在是担心勾践在背后捅刀子,他要留守姑苏,防止勾践乘虚而入。
夫差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自信,他很清楚,吴国并没有称霸中原的绝对实力,尽管决定伐齐救鲁,内心却很不踏实,伍子胥的激烈谏言,对他的触动很大,出发的时候,总有些心神不宁。
日有所想,夜有所思。夫差率领吴国九郡的军队和越国大将诸稽郢所率的三千越军,从胥门出发,经过姑苏台时,稍作休息,和西施云雨一番,小睡了一会儿。谁知刚一合眼,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进了章明宫,宫内空无一人,殿角落有两口大铁锅,锅内热气腾腾,烟火燃尽了,饭还没有煮熟;一黑一白两条狗在吠叫,一会儿向南,一会儿向北;两把铁锹竖插在宫墙上;宫内水流四溢;后房传来风箱声和打铁声;前面的园子里,横长着一棵梧桐树。他身不由己地想到后房去看个究竟,忽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不一会儿,又传来女子悲切的哭声。夫差凝神静听,听出是郑旦的哭声,一时慌了神,拔腿就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忽然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惊醒了。
夫差将这个奇怪的梦境告诉西施,询问吉凶。
“大王,”西施笑着说,“我可不会解梦,何不请太宰来,看他怎么解梦?”
夫差派人找来伯嚭,向他说了梦境,让他解梦。
“大王起兵伐齐,这个梦是预兆。”伯嚭最会察言观色,迎合夫差的心思,解释说,“章、明,表示这次讨伐齐国,一定胜利;两口锅中热气腾腾,却不烧火,表明大王的气息旺盛有余;两条狗在吠叫,一会儿向南,一会儿向北,表示四方各族已经归顺;两把铁锹插在宫墙上,表示农民下地翻土,指君王亲近农夫,拥有百姓;流水表示四方的贡品像水一样滚滚而来;风箱声、打铁声,是宫女喜爱音乐而琴瑟应和;前园横长的梧桐树,象征吹奏乐器的技艺高明。”
夫差听了伯嚭的解梦,大为高兴,赏赐给伯嚭四十匹杂丝织物。过后,又有些将信将疑,又找来王孙骆,将梦境告诉他,叫他解梦。
“大王,”王孙骆说,“臣才疏学浅,不会解梦啊!”
“你知道谁会解梦吗?”
“我知道一个人,他就是东掖门亭长越公的学生公孙圣。公孙圣自幼好学,长大后喜欢游历,见多识广,记忆力特强,精通占卜星相之术,他一定能替大王解梦。”王孙骆建议说,“要不要请他来试试?”“好吧!”
王孙骆立即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公孙圣。
公孙圣看过王孙骆的信,趴在地上失声痛哭,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起来。妻子觉得奇怪,扶他起来问道:“怎么这样胆小啊?平常总希望能见到大王,苦无机会,如今机会来了,怎么哭起来了呢?”
“你真是妇人之见啊!”公孙圣说,“我修道十年,一直隐蔽避祸,就是希望延年益寿。想不到突然被吴王召见,刚步入中年,就要自断性命,我是为即将与你永别而悲伤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今天壬午这个时辰,在南方,我的性命就交给上天了,这是没有办法回避的,吴王喜欢听奉承话,而我却不好那一套,直言相谏,必招杀身之祸,所以才哭泣。”
公孙圣告别妻子,上车前往姑苏台晋见夫差。
夫差将梦境再次向公孙圣叙述了一遍。
“大王,”公孙圣问道,“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好!”公孙圣说,“草民知道,如果我不说话,或者说假话,既可以保全性命,也可以保住名声,可是,草民还是要说真话。”
夫差睁大眼睛看着公孙圣,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
公孙圣抬头望天,叹了口气说:“我听说,喜欢驾船的人,一定会溺死在水中,喜欢打仗的人,一定会死在战场上,草民喜欢直说,大王不要见怪哟!”
“你说吧!”夫差预感到公孙圣说话会不中听。
“大王梦境中的章明宫,‘章’,是指打了败仗,惊慌失措地仓皇而逃;‘明’,是指丧失清醒的头脑,走向昏庸愚昧。进门看到锅中热气腾腾而不烧火,是指大王吃不到火煮的熟食;黑、白两条狗,暗合越、齐两国,黑狗是越国,黑属阴,说明大王将败于越国,死后灵魂迷乱不知所向。两把铁锹插在宫墙,预示越国将要攻进来,破坏吴国的宗庙,掘毁吴国的社稷台;流水入殿,穿过大堂,预示王宫将会被掠夺一空;后房的风箱声,表示长长的叹息;哭泣声,是说大王的嫔妃宫女都成了俘虏而哭泣;梧桐树一般用来做棺材,院中横长着的梧桐树,比喻殉葬。”公孙圣完全不看夫差的脸色,继续说,“大王如果要破此噩梦凶兆,请按兵不动,推行德政,不要攻打齐国,那么,灾祸就可以消除。再派伯嚭、王孙骆脱掉帽子,解开头巾,袒胸露腹,光着脚板,向勾践磕头谢罪,那样,国家就可以长治久安,大王也可以长命百岁。”
伯嚭、王孙骆听后,吓得面如土色。
夫差拍案而起,气急败坏地吼道:“大胆匹夫,竟敢与伍子胥串通一气,妖言惑众,乱我军心。”公孙圣早有心理准备,并无惧色。
“来人,将这个妖人推出去。”夫差声嘶力竭地吼道,“用铁杖打死他。”
公孙圣仰天长叹道:“上天知道我冤枉吗?我直言相谏,无功而遭杀戮,不要让我的家人安葬我,将我的尸体扔在山里,让我在后世化为声响吧!”
“寡人成全你。”夫差咬牙切齿地说,“让虎狼吃掉你的肉,让野火烧了你的骨,让风将你的骨灰吹散,看你还能不能变为声响。”
夫差命人将公孙圣拖出去,用铁杖打死,并将他的尸体扔到阳山的荒山野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