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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已是过了立夏,将要到夏至。荀攸发现钟繇最近总有些时候不在书院,有时三五日出去一趟,有时候一连几天也不出门,就在屋里写写写,然后又连着几天都出去,没什么明显规律。每次跟钟繇说话的时候他就一副努力压着笑容的表情,往常看起来忠厚的脸都憋的有点扭曲。联想到之前上巳节的情形,荀攸不由得怀疑好朋友是不是好事将近了;看钟繇的婚事有了着落,他也跟着开心。只是每次问钟繇他却不肯说,每次跟他说话又是那样一副表情,弄的荀攸连句祝贺的话都没法说。今天钟繇没出去,又闷在屋里写了一天,也不见出来吃饭,下午的时候荀攸觉得有必要给钟繇送点吃的;就弄了些茶食给钟繇送去。
门虚掩着,荀攸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原来进钟繇的屋荀攸也是敲门的,只是钟繇写的入神时候听不见外面动静;荀攸敲过几次门,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人应,所以就不再敲门了。钟繇还在写字,荀攸走过去把茶食盘子放在桌上,又给他倒了水。钟繇正好写完一篇,抬起头看见荀攸来了又摆出一个扭曲的表情。荀攸一看那表情顿时头大:“元常哥,你能不能不要做出那种表情了,很吓人的。要笑就笑嘛。”“哦,那我笑了。”钟繇脸上迅速扬起笑容。荀攸点点头,“这样才对嘛,元常哥可是婚事说定了了?”“你怎么知道我订亲了?”钟繇有些惊讶,没和别人说过这事啊,事实上为了照顾荀攸的情绪,他一直在努力压抑着喜悦的表情,“你别告诉我又是猜的。”“对啊就是猜的,”荀攸很兴奋的凑过来说说,“说说什么情况。”钟繇嘿然一笑,当下也不矫情了,“亲事是早就订了,但上巳节那天是第一次见,那天不是有两个姑娘过来攀谈吗,其中一个恰好就是跟我订亲的。只是人还没及笄,我又是白身,她家里有些疑虑。”末了钟繇又加上一句:“你不要告诉别人。”荀攸一笑,“我还没那么闲。听说夏至书院有休沐?”钟繇点头道:“是有,大部分人都要回去祭祖。”“我跟山长告了假,要提前两天回去,打扫墓祠。”钟繇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好好干。”
荀攸回了家,族里就安排了人手和他一起去打扫。所谓墓祠,一边是墓,一边是祠。荀家的墓地也算是占了一个好地方,后面有一小土丘,土丘上草木葳蕤。风吹过土丘带来一些凉意,荀攸信步走到爷爷的坟前,土是新的,草却已经不客气的长了很高。夏日熏风吹的荀攸眼睛发涩,他用力的揉揉眼睛,跪下来,薅去了坟上的新草,转身去了祠里。刚进门荀攸便觉得周遭凉气袭来,不由得微微抖了一下,抬眼看见了爷爷的牌位,下面就是父亲的牌位。荀攸并不是第一次来墓祠,但却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正视这个牌位,或者说第一次直面自己的父亲。他走上前,轻轻拿起父亲的牌位摩挲着,用手指描着牌位上的字。有仆从见了便给荀攸递了抹布,荀攸接了,仔仔细细的擦拭,一边擦拭一边想象着父亲的样子。不论怎么努力的在心里描摹,却只有一个面目模糊的身影。一块牌子,再怎么仔细的擦也很快就擦完了,荀攸放下父亲的牌位,又去拿爷爷的,手有些哆嗦,心也跟着雷鸣般的跳着。似乎是逃避一样,荀攸颤抖着飞快的擦净爷爷的牌位,又去拿别的祖先牌位。等到擦完所有的牌位,荀攸已经微微有些喘了,额头上也有汗珠滚落,一个个牌位似在诉说着家族的历史,擦完一遍就好像读了一遍家族历史。荀攸有些恍惚,想着那一天自己也挂上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有没有孙子来祭奠。忽然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荀攸往那边望去,却被阳光晃了眼,抬手眯眼,看见了自己的叔叔走过来。荀衢看着一头汗的侄儿,一边帮他擦汗一边笑着说:“小攸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天还有的忙,墓地还要打扫。”荀攸这才算是明白钟繇那句好好干为啥说的那么幸灾乐祸。“叔叔,”荀攸看着叔父问道:“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走吧,回屋说。”叔侄俩说着话就往厢房去了。
第二天的打扫工作还要重一些,好在家里又来了些人,于是薅草的薅草,覆土的覆土,很快便完成了。据说家里这会正在烹鱼煮麦,准备馔具,到祭祀时每个祖先面前都摆上一份食馔,以告慰祖先,祈祷来年丰收。
夏至那日荀家人基本上都来了,先到祠堂里祭拜所有先人。荀绲领头,后面按着长幼次序一溜跟着他的弟弟子侄,孙辈的只有荀攸一人,其他年岁尚小并不能参加祭祀。荀攸远远的坠在后面,手里捧着个盘子,看着前面的人一一上前给祖先上祭品,扫视一眼发现荀彧不在其中,荀绲其他几个儿子都在。再往前看,似乎荀爽也不在。献完祭品的人依次出去往墓地去,荀攸看着一大片有着这样那样相似点的俊美面孔经过,想到自己的长相也多少有点相似,不由暗暗咂嘴。有小半天功夫墓地的祭祀也完成了,各人便散了,荀攸和荀悦一起回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