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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又下枝头，待到这场盛大的宴席散去，已是后半夜。
太子身边的近卫没有避着旁人，而是在宴席上便传了话，又引起了一众人的讨论。
穆君昊既得了信，就没有回宫，调转方向去了一边的小楼里。
因为席散后还要商量要事，因此他身后还跟着几位亲信之臣，其中就包含着不放心才跟来的萧桓山和白道远。
若是有心观察，还能发现一件事，那便是跟着的臣子，皆是家中有适龄公子等着娶妻的高官。
一进小楼便看到还虚弱着的白昭晚柔弱地倚在座椅上，披了一件黑色大氅，面色依旧苍白，时不时还轻咳一声。
朝宁郡主坐在她身边的座椅上，正一勺一勺喂她喝暖身子的姜汤。
白晴烟一脸惴惴地坐在远处的小凳子上，其余几位皇子皆是沉着脸站在一边。
穆君昊的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他环望屋内站着的众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最先开了口，他朝穆君昊行了个简礼，接着把事情缓缓述来：“父皇。今日灯会，我带着两个妹妹还有萧辰一同出来赏灯。”
“半路碰到老二带着白相家的女儿寻来，老二想着从中做个引，让昭晚妹妹和白家晴烟解开误会。”
“儿臣想着这二人年纪相仿，没必要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因此便不欲插手，走到远处，不愿打扰这几人交谈。”
“谁知儿臣刚走远，便听到了妹妹落水的声音。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儿臣也不知。”
穆君昊吸了口气，平息了上涌的怒火：“当时谁在场？”
“禀父皇，儿臣在场，但离得比较远，她们说了什么我并未听到。”二皇子穆宇一拱手，“只是看到昭晚妹妹不慎落水，落水前还拽了白家晴烟一把。”
“郡主脚滑没有站稳，情急之下拽着我也是人之常情的。”白晴烟抢着开口，她的泪水盈满眼眶，看起来惹人生怜得很，“若不是臣女反应得快，怕是也要被拉下去。”
她原本是真的想淹死白昭晚，但没想到他们几人走了那么远，萧辰还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落水，而且还二话没说就跳下去把白昭晚救了上来。
在白晴烟印象里，两人并不熟悉，难道是在白昭晚经常去皇宫的那一年里认识了？
有了二皇子的作证，若是此刻白昭晚开口辩解，只会让皇帝心生疑虑，更何况还当着这么些臣子的面。
她既运气好没死，那这事儿便权当给她一个教训。
白昭晚没有急着辩解什么，反倒是紧紧盯着她的微表情，眸中闪过片刻怒意。
白晴烟看起来胸有成竹呢。
看来是想好一会儿该怎么说了。
此刻白晴烟也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在看到她的怒火后，眸中的挑衅一闪而过。
“昭晚，你怎么说？”良久后穆君昊开口，问她。
白昭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在看到白晴烟挑衅的一瞥后，神情兀地放松下来，丝毫不见刚才的恨意与不甘。
上一次她这个表情还是在皇宫那次，白晴烟的呼吸一滞，然后疯狂回想这件事情有无纰漏。
但她怎么想也想不出，白晴烟紧紧抿着唇，有些慌了。
“父皇，是昭晚不好。”白昭晚叹了口气，有些内疚地皱眉，“那里是百姓洗衣服的地方，有些皂液浸着，我一不留神就摔了下去。”
“情急之下就抓了一把晴烟，我刚才才回过神来，你没事吧，晴烟？”
白昭晚有些关切地坐直身体，眸中的愧疚不似作假。
看来这教训她是认了，白晴烟松了一口气，垂下头去：“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郡主无碍便好。”
“那怎么能行！”白昭晚突然放大嗓门，有些着急地一抿唇，看向一边看戏的穆君昊，“父皇，晴烟妹妹受了惊吓，可否让太医来瞧一瞧，也好让昭晚安心？”
“可以。”穆君昊寻了个椅子坐下，手一挥，三个太医便走上前来。
白晴烟面色一变，结结巴巴地后退：“晴烟没什么事的，诸位太医还是多多照顾郡主吧。”
“朕既允了昭晚，你就放心让太医诊脉便是。更何况你可是白相的宝贝女儿，朕又怎会不给你遣太医看看呢？”穆君昊开明地大笑，“你和昭晚的误会解开了便好。”
“这……”白晴烟摸不着头脑，也猜不透白昭晚的打算，只能坐到一边，安静等着太医给她诊脉。
这算什么反击？
但很快她便知道白昭晚是什么打算了。
那太医垂眉耷眼，两根手指隔着帕子搭在她的脉上，片刻后面露难色，收回手。
“怎么样？”白昭晚目光澄澈，仿佛真的在关心白晴烟的健康。
“陛下，郡主大人，这……”那老太医支支吾吾，不肯多说。
穆君昊来了兴趣，他一咋舌，偏头低声去问一边的白道远：“你女儿可是有什么隐疾不方便说？”
“小女康健，并无隐疾。”白道远陪着笑脸，回答。
“那就说吧。”穆君昊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对老太医说，“既是没有隐疾，那你也不用为难。”
“是。”那老太医回话。
白晴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一点点白了起来，她好像知道白昭晚的计划了。
不……
“白小姐身体健康，只是有一点虚弱，而这虚弱可能也是惊吓造成的。”
不不……
不会的……
那老太医叹了口气：“白小姐怀孕已一月有余，正是不稳的时候，刚才可能是郡主拉她的那一下，惊了胎气。”
猜想得到验证，白晴烟凄厉地惨叫一声，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