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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回的吴郎中。
吴郎中对在乡野间见到他们，也十分惊讶。
余文彦立刻上前打招呼：“吴郎中，你不在京城的医馆里，怎会在此处？”
然后又转头对方亦行介绍道：“夫子，我上次和乔沛生病，全靠吴郎中在旁照看才能好。”
方亦行和吴郎中连忙互相见了礼。
吴郎中想到当时他答应余文彦的话，便解释道：“我来这乡间，的确是发现了一些东西，天花，可能真的有方法能治了。”
他说完便隐晦的看了一眼余文彦，余文彦就跟其他人一样似的，十分吃惊地望着他。
吴郎中：……你小子的演技越发好了。
当然乔沛的演技却不怎么样，他正看着余文彦呢，索性大家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吴郎中身上，倒是没人发现这件事。
“此话当真？”
吴郎中只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个趔趄，转头一看才知道是曾建业。
曾建业也发现自己太过于激动了，连忙放开了对方，又赶紧解释道：“多年前，我有个关系很好的兄弟，他也是四海镖局的，一次走镖时，却感染了天花，最后整队人都死了。”
吴郎中站稳之后才缓缓道来，他省掉了给余文彦和乔沛看病的这一茬说道：“我行医多年，近年却发现一个现象，有些家中养牛的人家，每每遇到天花时，家中死去的人却比那寻常人家要少许多，许多人只当这是他们吃的好，因此身体好，那为何一些大户也有那么多人死去呢？”
“不知这这其中有何关窍？吴先生可愿告知一二？”方亦行也忍不住问道。
他知道对一个郎中来说，这就跟传家宝一样没有区别，因此那语气便格外小心。
吴郎中自然没打算藏私，再说这件事儿也不是他发现的，人家正主把这个法子交给了他，可不是让他藏着掖着当传家宝的。
他撸起自己左边的袖子，给大家展示了一番他手臂上的瘢痕说道：“这便是方法了。”
余文彦心想，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吴郎中这么能卖关子，这不去茶馆说书简直都是屈了才了。
而且这人果真同他想的一样，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看他这样子，估计回去没多久就拿自己做实验了。
“此法名曰种痘，乃是取那感染牛痘之人的脓液，再将靠近心脏的大臂划一小口，将那脓液抹至伤口处，不出三日，身上便会发起红疹，后转为疱疹，最后又变为脓包，待脓包结痂褪去之后，若是留下像我身上一样的瘢痕，便不会再惧怕天花了。”
“就这么简单？”曾建业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虽没拿真正的天花让自己染上一遍，但就我目前收集到的资料而言，的确是的。”
方亦行也十分震惊，但他反应很快，只见方亦行深深地朝吴郎中行了一礼，说道：“吴先生大义，吴先生今日将这方法全数告知我等，想是没做那藏私的打算，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有福了！”
吴郎中赶紧侧了侧身子，他可不敢受这礼啊。
他又说起自己未来的打算，“我已经决定要亲自试一试，若是我感染了天花之后仍能活下来，想必才有更多人愿意种痘，不然就算有再多证据摆在眼前，恐也难以令人信服啊。”
最先站出来的是曾建业，“先生如此大义，某愿意助先生一臂之力，不知先生可愿为我种痘，我常年习武，身体比一般人硬朗多了，等我种痘成功，就让我去接触那天花如何？”
余文彦却插了一句嘴：“若是真如先生所说，想必危险很小，如果试验成功的人越多，岂不是更让人信服？”
方亦行听他这么说，也频频点头。
不过他却说道：“你们几人马上就要参加县试，不宜在此时种痘，一切都等考试完了再议。”
他说的有道理，几人自是没有什么不从的。
是的，余文彦已经说服了刘氏，将乔沛和柳辛的卖身契还给他们，这样他们俩便不再是贱籍，有参加科举的资格。
他说他们很聪明，学问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作为资助他们求学的人，他们也会感激的。
不过余文彦深知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并不无偿供两人读书，而是派给他们一些比较轻快的活计，让他俩半工半读。
刘氏倒是觉得不错，而且她很快就把这个方法教给了他大舅舅，他们这一辈儿实在是没出什么读书的料子，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府中的其他下人倒是都挺喜欢这两个机灵的小孩儿，都很照顾他们。
不过乔沛和柳辛自然不会傻到真的以为这是自己聪明可爱才得到的，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少爷们看重他们罢了。
因此两人更加努力起来，之前的那种暗中比高下的心思也没有了，而是齐心协力起来。
余文彦觉得终于有点儿更加浓厚的学习氛围了，有人跟自己一起卷编制才让他更有动力。
因为知道了种痘的事情，这今年最后一次的游学便很难再继续进行下去了，大家的心神都被此事占据着。
是夜，乔沛终于还是来找到了余文彦。
“公子是怎么知道这能预防天花的？”
“我若说我梦到的，你会信吗？”
乔沛定定地看着余文彦，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愿意相信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余文彦对他有恩才这样，因为他也发现，自家公子懂得总比别人多。
余文彦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是让他不要不小心泄露了秘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