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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曼讲《聊斋志异》之《阿宝》:情痴的两次离魂。 鹦鹉骤下,衔履飞去。女急呼之,飞已远矣。婚姻关系中有一个约定俗成或司空见惯的现象 :男性可以 “低就 ”,女性可以 “高攀 ”。什么意思呢 如果男女身份地位悬殊的话,那么一定是男性的身份地位比较高,他们或出身豪门,或家庭富有,女子则出身低贱或家境贫寒,比如王子娶了灰姑娘,这样的婚姻关系是成立的,似乎也能获得幸福。在《王桂庵》中,男主人公为世家子弟,既富且贵,女主人公出身贫寒,二人终成眷属,我们会被二人的痴情与赤诚所感动,并没有觉得二人有什么不般配。但是如果男女主人公的情形反过来呢 女子既富且贵,男子家境贫寒,相貌平平,我们仍觉得他们般配吗 我们可以接受王子娶了灰姑娘,但是你能想象白雪公主嫁给小矮人吗 不能。即使像潘金莲这样的女子嫁给了武大,世人都会说 “一块好羊肉倒落在狗口里 ”,更何况其他 如果不幸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个家境贫寒相貌平平甚至有些痴愚的男子爱上了一个富比王侯貌若天仙的女子,他如何才能赢得女子的芳心,最终抱得美人归呢
孙子楚是粤西名士,家贫,丧偶,枝指,迂讷,有人骗他,他都信以为真,人称“孙痴”(卷二《阿宝》),除了名士一点,几乎一无可取。名士指虽有才学但没有入仕的人,在那个时代,读书人即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如果不能出仕为官,人生又有何前途呢另一方面,阿宝是出身既富且贵的女子,家庭环境“与王侯埒富”,“姻戚皆贵胄”,她的容貌更是人间“绝色”。这样的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人无论如何也没法将他们俩放在一起,甚至将二人相提并论都觉得是对阿宝的侮辱。偏偏有这样的好事之徒,要去戏弄孙呆子一番,世间的事,有时还真多亏了这些吃瓜群众,他们穿插其间,才让很多故事得以发生。这些好事者让孙子楚去向阿宝求亲,呆子竟然真的请媒婆去了。结果可想而知,媒婆碰了一鼻子灰,一来因为他的呆,二来因为他的贫。阿宝听说此事,大概也感觉自己被羞辱了,这不是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吗 或者用《儒林外史》里胡屠夫骂范进的话,这叫 “癞蛤蟆想吃天鹅屁 ”,你连吃肉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她也想给孙子楚一点教训,于是对媒婆说 :“渠去其枝指,余当归之。 ”他如果剁了他多出来的指头,我就嫁给他。我们常说十指连心,枝指也是血肉构成,也与心相连啊。一般的人听这么一说也就作罢了,那时没有麻醉术,没有外科手术,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止血方法,这一刀剁下去,也许命就没了,值得为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冒生命危险吗 我们都是精明的人,我们都会计划、会盘算,会进行成本比对,这在我们看来,是件得不偿失的愚蠢的事情。孙呆子跟我们不一样,因为他是呆子,他不会去进行利害的分析比较,一切从其心中所愿,已然是呆子,何妨更呆点 他真的 “以斧自断其指,大痛彻心,血益倾注,滨死 ”,这让人想起电影《霸王别姬》里面剁枝指的画面,但孙子楚更狠,他是自己动手剁掉自己的指头,只是读着文字,我们都觉得疼。
如果说阿宝本来是戏弄孙呆子,现在听说他真的剁了指头,那 “戏 ”就变成了 “奇之 ”。奇,一是认为此人不同于常人,以之为奇 ;二是对其人心生好奇。奇已不同于单单的戏弄了,可以看出阿宝的心思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但二人毕竟有天壤之别,阿宝总不能真的因为孙呆子剁了根手指就嫁给他,所以又找了一个借口,让他 “再去其痴 ”。虽然人人都说孙子楚是呆子,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呆,反而觉得这是一片赤诚的待人之道。对此,他也没有办法去跟阿宝解释,只好自我安慰 :也许阿宝并非美若天仙,她如此自抬身价也不是一个好女子所当为。所以暂时就冷却了心思。
对于第一次离魂应从清明节这天说起,妇女都出门郊游,阿宝也在其中,观者如堵,阿宝之美是 “娟丽无双 ”,以至于 “众情颠倒,品头题足,纷纷若狂 ”,其情其景,可与路人围观罗敷相媲美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 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孙子楚本来不想出门的,又被好事者拖了出去,再次感谢好事者,正因为他们,才有了故事继续的可能。当阿宝之美颠倒众生时,唯有他 “默然 ”。等别人都离开了,唯有他 “痴立故所,呼之不应”。众人将他又拖又拽地送回家去,他僵卧床上,如喝醉酒一般昏睡不醒。孙呆子这是怎么了他魂丢了!人究竟有没有灵魂如果有,灵魂与肉体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它们是互相依托还是各自独立它们是完全阻隔,不通音讯,还是彼此联系,共生共灭对此,儒释道三家都各有论述,文人们也在以各种方式寻找答案阐发自己的理解,如陶渊明就写了《形赠影》《影答形》《神释》三首诗来讨论形、影、神之间的关系,这些讨论在小说、戏曲中,就衍化为丰富多彩的离魂故事。我们先来看看聊斋之前的一些离魂故事,这样可以更好地认识蒲松龄的伟大之处。
《幽明录》中有《庞阿》一篇,写石氏之女爱上了俊美的邻家男人庞阿,可惜庞阿已有妻室,并且还是颇为凶悍善妒的女子。有一天,庞妻看到石氏女来找庞阿,就让丫环将石氏女绑起来送回去,但走到半路,女孩子就化作烟气消失了。做父亲的听说此事,大为恼火,说 :我女儿足不出户的,你们怎么可以如此败坏我女儿的名节 但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做父亲的也觉得奇怪,让母亲去问女儿,女儿说 :以前曾见过庞阿,从此就像在梦中一样去找他,但每次一到他家,就被他妻子绑住。作者的解释是 “夫精情气感,灵神为之冥著,灭者盖其魂神也 ”,当一个人的感情太过执着,灵魂就会离开他 (她 )的身体,故事中像烟气般消失的实际上是石氏之女的灵魂。这里身体能够感受到灵魂的处境,二者之间并未完全阻隔。灵魂的出走对身体亦无太大影响,她会有些神思恍惚,但行动如常,仍可以跟自己的母亲一起劳作。当灵魂如烟飞散时,正是灵魂回归肉体之时。在唐传奇中,陈玄祐有一篇《离魂记》,讲张倩娘与王宙相爱,家人不知,要将她另许他人,于是张倩娘的灵魂随着王宙私奔而去,五年间,两人还生了两个儿子。失去灵魂的张倩娘的肉体五年间一直卧病在床。灵魂可以结婚,甚至生儿育女,这样的过程是如何完成的呢 难道灵魂不是如我们想象的如烟如雾的状态,必须有一个依附物才能存在吗 故事中的灵魂与肉体之间是否能够沟通,在文章里我们也看不出来。元杂剧《倩女离魂》由《离魂记》发展而来,当张倩女与王文举的婚姻受阻时,张倩女的灵魂也随之私奔而去。这个故事中的灵魂与肉体处于完全隔绝的状态。灵魂享受着充分的自由,陪伴在深爱的男人身边,分享着他的快乐与成功,对自己只是一缕魂魄毫无感知。另一方面,肉体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已出走,一直病着。但这副肉体似乎还有另一个灵魂,能思考能感知,所以她仍在担心着自己的婚姻,担心着有婚约的男子另娶他人。当她看到王文举说 “与小姐一起回家 ”的书信时,第一感觉以为自己被抛弃了,所有的担心都成了不幸的现实。这是一部灵魂与肉体分离的剧作,虽然表现了女子不幸的人生,但读起来总有些别扭,当一个人灵肉分离后,她的肉体真的还能有如此强烈的自我意识、个人情感吗
以上都是女性的离魂,当才子佳人相遇后,两人一见钟情却婚姻无望该怎么办 文人们用离魂这种浪漫手法让爱情得以继续,用灵魂与肉体的团聚让一切变得圆满。圆满的背后实际上是爱情的不自由、女性婚恋的艰辛。《聊斋》中的离魂故事很多,而这些离魂故事的主角多是男性,他们为了爱情 (如孙子楚 ),为了复仇 (如向杲 ),为了补偿 (如《促织》中的孩子 ),通过离魂的方式来弥补人生的缺憾人世间的不圆满。孙子楚是男性离魂中的一个,前面说过我们可以接受王子娶了灰姑娘,但我们接受不了白雪公主嫁给小矮人,孙子楚与阿宝就是小矮人与白雪公主的差距。但不幸的是,小矮人竟然爱上了白雪公主,于是作者只能通过离魂,让灵魂帮助孙子楚跨越身份、地位、财富的差距,让他抱得美人归。
离魂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呢 原来孙呆子看到阿宝要离开 :意不忍舍,觉身已从之行,渐傍其衿带间,人无呵者。遂从女归,坐卧依之,夜辄与狎,甚相得 ;然觉腹中奇馁,思欲一返家门,而迷不知路。女每梦与人交,问其名,曰 :“我孙子楚也。 ”心异之,而不可以告人。原来,孙子楚见阿宝要离开,心中不舍,其灵魂竟然攀附着阿宝的衣带来到了阿宝的闺房,坐卧相依,这是怎样的浪漫与柔情。这里,作者在处理灵魂与肉体的关系时比前面的故事都更为合情合理,阿宝虽然在梦中感到与男子交合,但并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孙子楚的魂魄因为没有依附物,虽然与阿宝两情缱绻深感幸福,却因无法进食而腹饿难忍。与此同时,失去灵魂的肉体完全卧倒在床,只剩一缕游丝。而灵魂与肉体又是相通的,灵魂想寻找回家的路,肉体也知道自己的灵魂正在阿宝闺房,能指示家人前往寻找。第一次离婚,让阿宝深切感受到孙子楚用情之深,一改对其轻视戏弄的态度,但两个人仍是天差地别的一对,姻缘仍是镜中花水中月,怎么办呢 只有让孙子楚继续展示他的深情了。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离魂,孙子楚又回来了,但这非他所愿,他魂牵梦绕都是阿宝,希望能再见她一面。浴佛节,四月初八,孙子楚听说阿宝将去水月寺烧香,一早就守候在路旁, “目眩睛劳 ”四个字将孙呆子望眼欲穿、两眼一眨不眨的神情传神地描画出来。二人终于见面了,阿宝以手搴帘, “凝睇不转 ”,同样是写目不转睛,这四个字就多了一层妩媚,有一种泫然欲泣的感觉。二人在眼神交汇间已经倾诉了千言万语,孙呆子情难已,一直跟在阿宝的马车后面。阿宝也有惊人之举,竟然让丫环下车去询问孙子楚的姓字等等。这里暗伏了一笔,孙子楚的灵魂在阿宝的闺房待了三天,并没有显示形象,她一来要确认眼前之人是孙子楚,二来通过丫环传话,向孙子楚传达自己的心思,让他明白自己对他也是用了心的,否则一位待字闺中的少女去打听一个陌生男子的姓名做什么呢 这已是阿宝所能做的最大胆、最直接的告白。阿宝的举动让孙子楚更加心荡神摇了,回家后就一病不起,心心念念只想着阿宝, “每自恨魂不复灵 ”,深恨自己这时不能再次离魂。正好家里一只鹦鹉死了,孙呆子想 :自己如果能化身鹦鹉就可以飞到阿宝身边了。 “心方注想 ”,他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地想着这件事,心诚则灵,身随心动,他果然翩然成了一只鹦鹉,飞去了阿宝的闺房。
作者一路写来摇曳生姿,文中不止一次离魂,而是两次离魂,离魂的方法又各有不同,正如冯镇峦所云 :“若仍前魂随之去,便少趣,忽附一鹦鹉,又开异境,文情之妙,不可名状。 ”这样的不同,不但让我们见识到蒲松龄写作技巧之高超,还让我们进一步体会到他对灵魂的认识。书中是这样描写的 :女喜而扑之,锁其肘,饲以麻子。大呼曰 :“姐姐勿说 !我孙子楚也 !”女大骇,解其缚,亦不去。女祝曰 :“深情已篆中心。今已人禽异类,姻好何可复圆 ”鸟云 :“得近芳泽,于愿已足。 ”他人饲之不食,女子饲之则食。女坐,则及其膝 ;卧,则依其床。如是三日。女甚怜之。阴使人生,生则僵卧气绝,已三日,但心头未冰耳。女又祝曰 :“君能复为人,当誓死相从。 ”鸟云 :“诳我。 ”女乃自矢。鸟侧目若有所思。少间,女束双弯,解履床下,鹦鹉骤下,衔履飞去。女急呼之,飞已远矣。女使妪往探,则生已寤。
阿宝高兴地捉住鹦鹉,想将它的腿用绳子绑住,用麻籽喂它。鹦鹉忽然大声说 :“姐姐别绑我,我是孙子楚啊 !”阿宝吓了一跳,忙解开绳子,鹦鹉也不飞走。阿宝对着鹦鹉祷告说 :“你的深情已铭刻在我心中。但现在我们人禽不同类,良缘怎么能复圆呢 ”鹦鹉说 :“能在你的身边,我的心愿已经满足了。 ”这只鹦鹉,其他人喂它它不吃,只有阿宝喂它,它才肯吃。阿宝坐下,鹦鹉就蹲在她的膝盖上 ;阿宝躺下,鹦鹉就依偎在她的身边。这样过了三天,阿宝很可怜它,就悄悄派人去察看孙子楚的情况,见孙子楚僵卧在床已经断气三天了,只是心口还有点热气。阿宝又祷告说 :“你要是能重新变成人,我就是死也要与你相伴。 ”鹦鹉说 :“你骗我 !”阿宝立刻发起誓来。鹦鹉斜着眼睛,好像在思索什么。一会儿,阿宝裹脚,将鞋脱在床下,鹦鹉猛地冲下,用嘴叼起鞋飞走了。阿宝急忙呼叫,但鹦鹉已经飞远了。阿宝派个老妈妈前去探望,孙子楚果然已经醒了过来。孙子楚借助一只鹦鹉的身体,飞进了阿宝的闺房,与阿宝同食同住。因为有了一个依附物,他可以进食,可以说话,但因为他的灵魂附着在鹦鹉的身体里,也就再不能以男子的形态与阿宝交合。同样,失去灵魂的肉体仍是奄奄一息。当灵魂获得了阿宝的承诺,鹦鹉衔着阿宝的绣鞋归来,孙子楚也就灵肉合一,又醒了过来。
在这篇小说中,灵魂与肉体的存在方式在我们看来最合理,灵与肉本是人的一体两面,它们共生共存,不可能完全隔绝。如果像《庞阿》中的石氏女那样,失去灵魂还能自由劳作,那灵魂又有何存在的必要 或者说她对庞阿的爱只是她灵魂的一小部分,失去那一点并不影响她的生活,那这样的爱情又不免让我们怀疑了。如果像《倩女离魂》中的张倩女那样,灵魂与肉体完全隔绝,肉体又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似乎那一部分出走的灵魂跟自己毫不相干,就更加不合情理。《阿宝》在此点的处理上可谓完美,既让我们充分感受到灵魂的力量,也让我们看到肉体对灵魂的制约,以及对灵魂的帮助 :因为身体会饿,所以孙子楚不能一直留在阿宝的闺房 ;又因为肉体的存在,才能让姻缘得以成立。
第二次离魂同样让我们感受到孙子楚的深情,只要能待在阿宝身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并没有太多的奢求。如此深情之人,世间也许再无第二个,如何不令阿宝芳心暗许,一定要嫁与他呢 孙子楚的灵魂也忽然变聪明了,本来别人说什么他都相信,现在却不相信阿宝 “誓死相从 ”的承诺,即便阿宝发誓赌咒,他仍是若有所思将信将疑,却忽然叼走了阿宝的一只绣花鞋。在过去,女性的脚是身体最隐秘的部位之一,只有未来的夫婿才能看到,绣花鞋也就成为女性最私密的贴身用品,作为定情信物而言,它的价值要在一块手帕、一件首饰之上。阿宝的父母难得地通情达理,前面允许孙子楚的家人去阿宝闺房招魂,不计较此举对女儿名节的影响,现在虽然觉得孙子楚太过贫寒,与自家门第不相当,还是将心肝宝贝的独养女儿嫁给了他。这种看起来条件极不般配的婚姻,总会面临很大的阻力,最大的阻碍一般都是父母,他们常常不惜以死相逼,但天下哪有犟得过儿女的父母呢 阿宝也很有骨气,虽然出身富贵,却不想依靠父母,拒绝了让孙呆子入赘的提议,宁愿跟着呆子过着粗茶淡饭、粗衣烂衫的日子。
故事到此该结束了,与王桂庵相比,孙子楚是幸运的,他与阿宝不但见过两次面,而且因为离魂曾经跟阿宝朝夕相处过六天。也许与那个时代大多数的男女相比,他们都是幸运的,可以说他们是经历了相知相恋的过程才步入婚姻之门的,二人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也就顺理成章了。但作者意犹未尽,孙子楚为了阿宝断指、离魂,置自己生死于不顾,阿宝是否当得起孙子楚的一往情深呢 所以他这次又为这对有情人设置了磨难。孙家得阿宝操持家务之力,三年的时间里,家境越来越富足,日子也是越过越滋润。但乐极生悲,孙子楚忽然生病,忽然去世。阿宝不眠不食,夜里上吊自杀,意欲殉情。虽然发现得早救了下来,还是不吃不喝,死意已绝。三天后是孙子楚入殓的日子,他忽然又活了过来。原来阎王被阿宝的痴情感动,让孙子楚复活了。阿宝愿意跟着丈夫同生死,这样的深情当不亚于孙子楚的离魂,这夫妻二人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所以能感动天地,打动死神,圆他们人世间的幸福。
作者似乎觉得这对深情的夫妻还应该得到生活更多的回馈,现在他们的人生还不够圆满,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差了什么呢 功名 !于是又安插了一个情节,又让好事之徒来戏弄孙子楚,拟了七个生僻的题目透露给呆子,说是通过内部关系拿到的。结果,老天也站在呆子这边,考试竟然真的考的这七题,呆子理所当然地中了头名,此后也就成功步入仕途,也成为既富且贵之人了。最后两个情节颇有些画蛇添足之感,但从时尚大戏的角度来说,也有它们存在的合理性 :不但有人世间的奇异离魂,还有阴间的死后生还 ;不但有贫士的生死之恋,还有仕途的飞黄腾达、帝王召见。上天入地,从山野到庙堂,作者无不网罗其中。作者在这篇故事中要传达的不仅仅是爱情,他讲的主要是一 “痴 ”字 :异史氏曰 :“性痴则其志凝 :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 ;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且如粉花荡产,卢雉倾家,顾痴人事哉 !以是知慧黠而过,乃是真痴 ;彼孙子何痴乎 !”一个人性情专注,他的志向才会凝聚,所以读书专注的人,文章必然工整 ;对技艺专注的人,技术必然精功。社会上那些落魄而一事无成的,都是自认为不痴不傻的人。例如,那些为了女人而荡尽家产的,因为赌博而败家的,难道是痴傻人干的事吗 由此看来,过分聪明狡黠的人才是真正的痴傻,孙子楚哪里傻了